一头葱

思ぃ出なんかいらん

【GGAD】末路天使

#末日AU+鸳鸯大盗的设定

#改编自史蒂芬金的故事集

#短篇 真的很短


尝试新写法,写一写小年轻们衰败的浪漫。



  风雪夜。


  盖勒特顺着公路走了一段,穿过铺满碎石的停车场,里边儿停着一辆破旧的牛奶货车和两辆一红一白的轿车。快餐店姜黄色的霓虹灯一闪一灭,他推开门, 顶上的铃铛叮当响,暖气黏糊糊地贴在脸上。


  一个卡座上坐了那位货车司机,正吃着一份卖相不好的牛肉芝士汉堡,他的同伴在盖勒特推门进来的时候用一种古怪地神情打量他。整个屋子都是油腻腻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像是肥肉丢进炸锅混合货车机油的气味。吧台边坐了一个男孩,低头瞧着自己面前的黑咖啡。旁边大腹便便的男人咧嘴笑,露出一口歪斜的牙齿,亲昵地伸手搭在他的肩头。


  盖勒特挑了个吧台边的座位坐下,离红头发的男孩只隔了一个位置的距离。


  “要点什么?” 服务生从台后移动过来,一手支在腰上相当不耐烦。盖勒特眯眼观察了一下她微微涂出边际的口红。这时那个男孩仍然盯着面前的黑咖啡,旁边的男人在他耳边开下流的玩笑。于是盖勒特对服务生这样说,“一杯黑咖啡。” 


  声线麻木的中年新闻播报员正在起雪花躁点的电视屏幕中播报陨石飞速接近地球的最后距离。陨石,听起来像是在科幻或是灾难电影里已经用得烂俗的玩意儿。一杯咖啡被不耐烦地递过来放在同样油腻腻的台面上,洒了几滴在盖勒特的手指上。“抱歉。” 服务生说这句话时只是动了动她的眉毛。


  “过了明天,我们就都得死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自认为有趣地调侃,“谁都一样,不论是商业大亨还是首相又或者皇室贵族,都一样。” 卡座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男人把脸凑得更近,绕过肩膀的那只手挑拨男孩的红色头发,“难道你不想找个人共度最后一夜吗,亲爱的。” 他的视线下移,“我可以载你一程,只要你答应和我睡一晚…” 


  “蠢货。”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对准盖勒特,包括那个漂亮的,精致如陶瓷娃娃的男孩。“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男人明显要发怒了,他站起来一手攥成拳头,一只胳膊还滑稽地搭在别人的肩上。


  “我说你是个蠢货。” 盖勒特吹着咖啡,“满脑子只知道做那回事的废物。” 一个拳头落在了他的右脸上,卡座里的几个人也跟着站起来,男人拎起他的衣领。 


   “嘿,你们,要打架给我出去打!” 服务生站在吧台后,柠檬水从手中的壶里洒了些出来。盖勒特和男人互相瞪了一会儿,“走吧,混账外国佬。” 男人恶声恶气道。 那个男孩对于这番为自己挺身而出的行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瞧了眼男人搭在座位靠背上的夹克外套。


  两个人走到开阔的停车场,盖勒特脸上又挨了一拳,他吐了一口血沫子。转身就揍在对方肥肉堆积的面门上,接着一步跨骑到跌倒在地的男人身上,一下又一下像砸弄一块苹果馅饼那样捶打那张脸。血液混着泥土一起黏糊糊地沾上他的拳头,男人脸上的血流月光下像殷红的莓子汁。在风雪中他们被拉开,卡座里的货车司机恶狠狠地指着盖勒特的鼻尖,“快滚!不然我们报警了!” 


  盖勒特像这张同样畸形丑恶的脸吐了一口唾沫,随后赶来的人拉住这个暴跳如雷的司机。“快走吧,麻烦精。” 服务生摆摆手,架着地上昏迷的人往屋里去。盖勒特擦掉嘴角的血迹,湿漉漉的空气中多了种香气,像十月份干枯的玫瑰。红头发的男孩站在细雪中,看着他。“你没事吧?” 男孩干巴巴地开口。


  “我希望你拿到了。” 盖勒特把润湿的金发往脑后捋。对方走过来,把一个棕色的皮制钱包拍在他的胸口,随后站到了空荡荡的公路边,“你差点儿把那个人揍死了。” 


  “他亲了你,阿不思,那是他应得的。” 盖勒特跟过去,他们必须搭一辆便车,不然在陨石抵达前就会冻死。而这个叫阿不思的男孩不搭腔,十五分钟后,他朝着终于出现在弯道边的车灯抬起了手。非常幸运,这辆老旧的科沃兹闪起转向灯靠边停下,窗户放下来,一个老头眨动枯皱的眼睑先是看了阿不思一眼,又转过去瞄带有血痕的那张脸,“我猜你们遇到麻烦了?” 浓重的乡下口音。


  “您真是个好心人。” 阿不思滑进副驾驶的座位时蓄起美好的微笑,“我们到威姆斯洛,先生。” 盖勒特钻进后面的座位,他们在后视镜里对望了一下。


  车辆在湿滑的公路上行驶,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车窗外除了黑暗就是风雪。收音机里正吱吱呀呀地播放些没有意义的流行歌曲,喇叭破旧得连唱出的歌词都模模糊糊听不清。“所以,你们要去北边?那地方靠近曼彻斯特。” 


  “是的,我去那里找我的弟弟妹妹,但火车站和机场都关闭了。” 阿不思声音轻快,老头看了他一眼,分不出是真话还是谎言,“是啊,都关闭了。” 他重复了一遍,“末日要来了,不是吗,这个世界完蛋了。” 老头握紧方向盘,看看后视镜,“他是你的什么人?” 阿不思扭身望向后排,“他是我的朋友,先生。” 


  盖勒特的眼角抽动,盯着驾驶座上那没头发了的后脑勺。


  车停在了M62公路分岔口的加油站前,两个年轻人下了车,“谢谢您,祝您拥有美好的一晚。” 阿不思弯腰向着车里说,盖勒特站在路边把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他们看着车驶进加油站停好,老头拔了钥匙急匆匆地下车去往亮起洗手间标示的那个小小建筑物里,盖勒特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或许是十二分钟,阿不思在路边踢着裹着泥土的石子,风夹着雪花卷过公路。盖勒特走出来,手里多了把车钥匙。“你对他做了什么?” 


  “像他说的那样,这世界完蛋了,没人会在乎。” 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他发动汽车,阿不思还是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翻弄了一下储物箱,找出一盒香烟和一根柠檬口味的棒棒糖。盖勒特划开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把糖给了旁边的人。


  “我们应该找个地方休息。” 比起建议这话更像命令,阿不思漫不经心在老旧的收音机上调频。而盖勒特伸手直接按关了它,老头还在时他就想这么干了, 蓝色的眼睛转过来看他,这让人想起大西洋蔚蓝的海水。


  “听你的。” 盖勒特的脸被仪表盘上的灯光照亮。那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诡异地持续, 像是某种坚持不懈存在的物质,盖勒特想起以前屋檐上停留的,赶也赶不走的乌鸦。然后回忆起在那栋小屋子里,那一天他和阿不思好像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两人争执得激烈,餐盘锅碗和银色的刀叉落到地上,白色的瓷品破碎化作一块一块雪片。他气冲冲地走了,故意把门摔得很响。


  他住在朋友家,挨个的轮流借住了一遍,就是不肯回去。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天陨来临的消息,他还记得电视屏幕下端那条滚动播放的警示新闻用了十分亮眼的黄色字体。于是他往家的方向走,超市门口堆积了过期的商品,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街角的流浪汉也消失了。天空是这个季节特有的铅灰色,和商品货架上标着 ‘冬季特供’ 的货品别无二致。


  阿不思开了门,而自己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消瘦了一些,蓝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眨动。“我要去见家里人了。” 他听见对方说。“我和你一起去。” 因而他这样回答。


  他要去见家人,而不是说要来见自己。盖勒特回想到这里,放下车窗把烟蒂扔到外边又升起来。可他们是朋友,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床共枕做过那些事的朋友。炙热灼心的火焰在他们之间燃烧翻滚,将彼此之间一成不变又周而复始运行的星轨融化殆尽,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干涸。所以他总是能在对方的身上闻到某种气味,也许就是那束干枯的十月玫瑰。


  “就在这里怎么样?” 阿不思指间在雪水浸润的车窗上点了点。盖勒特瞧了眼还肯在厄日营业的路边旅馆亮起的俗气玫红色霓虹灯招牌,把车拐进了停车场的空格里。取了房间钥匙,用快餐店里遇到的那个蠢货钱包里的现金付了钱,他们去了二楼的房间。里面是一张大床,铺了深红色的鹅绒毯。


  “我可以睡沙发上。” 这是盖勒特提出来的,阿不思转过来只看了他一眼,“这床足够宽。” 这句话像是赦免了某种罪行,尽管自己什么都没错做,盖勒特如释重负般在门口脱下外套抖落上面的风雪,在墙上的一排挂钩中挑了一个挂上去。


  阿不思进到浴室里洗澡,随后用一次性牙刷将牙齿刷干净,换上同样廉价的一次性拖鞋,他走出来,坐床上的人起身进去把这些程序重复一遍。他们都不开口说话,哪怕是聊聊天气,食物或是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傻瓜。但这些事都在这种氛围中显得毫无意义,他们的相处模式像一对结婚二十年后的夫妻。


  关上灯,两个人各自选了大床的一侧背朝对方躺下。隔壁房间里的人正在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不敢相信这个时候真的还有人来住旅馆。” 


  “我俩就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盖勒特。” 黑黢黢的环境里,阿不思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方向,“明早再往北行驶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就能到威姆斯洛。” 


  “为什么你非要去见他们?” 


  “我必须去。你能在最后这段时间陪着我,我很高兴。” 这句话干巴巴的,没体现出多少愉悦的意思。他们在黑暗中保持同样的姿势躺了一会儿。


  “希望那里的夜空中还有繁星闪烁。” 阿不思道,许下了一个底气不足的愿望。 床垫轻微晃动,另一边窸窸窣窣,盖勒特从后面贴附过来,手环在他的腰上,像是施予某种束缚。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然后一切都始于一个吻,两个相互吸引的磁极本不该靠得太近,更何况他们之前还在封闭的车厢里待了四个小时。逐渐变深变沉的呼吸音,床垫晃动得厉害,木质的床头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墙壁,像一波接一波拍击在堤岸上的浪潮。隔壁的争吵声突然在风雪夜里消停。


  “你是挽携圣光给予世人救赎的天使,你是我的天使。” 黑暗里轻如梦呓的呢喃,无法分辨究竟是谁说出的这一句。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一会儿。盖勒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松饼和还没有过期的牛奶,他把它们塞到阿不思手里的时候,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撒下雪花。


  汽车继续往北边行驶,阿不思从兜里掏出那根柠檬味的棒棒糖,剥下糖纸放进嘴里。公路上不见来往的车辆,路过的城镇街边的商店纷纷关闭着大门,寒风卷起居民楼前堆积的报纸。整个世界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鸟。他们在连锁超市门口停车,用后备箱找到的铁钳夹断了门锁,进去找了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你说这样还算不算是偷盗?” 


  “我想没人在乎这个。” 盖勒特把瓶装水扔进了脚边的篮子。


  继续向前,通过一个又一个路上的分岔口,“这不是去威姆斯洛的路。” 


  “这不是。” 盖勒特一脚踩在油门上加了速度,“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我得去见我的家人。” 


  “你会的,但首先你要和我一起。” 阿不思转过脸来,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表现出内心的状态,愤怒,惊讶又或是忧愁,没有任何一种情绪。他安静地盯着盖勒特看了一会儿,动作缓慢地靠过去,带着那束十月玫瑰的气息,吻在对方的脸上,“我已经和你一起了。” 


  灰白的天色,毫无章法打转落下的白雪和横飞而过的鸟群,在那瞬间全部落在那双蓝眼睛里。




END.

评论(13)

热度(296)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